你说爱会飞

饲养林诚司




他死前的那段时间,我喂什么他都不吃,他把盛饭的白瓷碗扔到地上,把装水的玻璃杯砸向墙面,满耳都是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。
我也是故意的,我不会因为他破坏就把杯盘用具换成塑料或是别的什么耐用的东西,既然他这么暴躁,那就让他和同样脆弱的东西呆在一起好了,如果连个杯子都砸不碎,简直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他能做到的事情。
他的脾气当然没有变好,但是这些嘈杂的烦人的声响消磨了他,把他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慢慢熄灭,最后连湖面翻腾的气泡都没有了,所有的情绪沉入水底,变成一种更喜怒无常的戾气。
我没有囚禁他,谁也不能真的关住谁,房间的门没有锁,也从来没有真的关上,他虽然一直都表现的宛如困兽,困住他的从来不是我。
他的房间没有窗子,如果他要求的话,一间有窗子的房间并不难,但是就像我最初预计的那样,他也从没有这样的要求。
他只是得不到某种安宁。
他其实是自杀的,坐在街心公园的秋千上,凌晨时刻对着自己开的枪,消音器似乎完成了某一部分的使命。
有人来帮了他,我也并不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,只是第二天警方查的勤勤恳恳,似乎认定这是桩可怕杀人犯做下的离奇案件。
我看着他们为了他而忙碌。其实他那样的男人,永远不会成为什么变态的目标,没有人对折磨这样矛盾生存的病患有兴趣,他只会死在平凡人的手里,普普通通,甚至手无缚鸡之力。
他害怕这个。
在很早的时候,可爱的女孩子们给他送情书和巧克力,他会同她们上床,隔天就毫不顾忌的羞辱她们,甚至殴打她们,然后笑着看这些可爱的人儿夺门而逃。
他不知感恩,也没有感知情绪的阀门,野兽一样在暗处瞧着你。
小女孩们爱他,当她们长大之后,便深谙这类危险人物,远远就绕开了。
比起掌控权势的父亲,他更恐惧的永远是母亲。那种看起来非常柔弱、可以被肆意欺侮、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人物,曾经那么轻易就做出折磨他的决定,并且到死都灼烧着他。
“好热。”
他在浴室发呆胡乱泡冷水澡,高烧到四十度的喃喃自语。他不吃药也不去医院,更遑论打针,他只是发呆。
我不知道在他短暂的一生里是否有任何一瞬间、有人曾看透他混乱的大脑里在想什么,他是团迷茫的雾,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漂泊流浪。
“如果D君死了,你接下来做什么?”
啊这个狡猾的骗子,他居然愣住了。
他从牢里出来就一直嚷嚷着要杀D君,这个目标被渲染的那么激昂,像是不完成就遗憾一辈子似的,但是他又那么没有章法,拿着小刀就去直接抓人,没有人手没有武器,我痛斥他的愚蠢,但是此刻看来,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么在意。
因为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。
这是个太无趣的人—觉得世界无趣,觉得生活无聊,觉得自己一无所有。
“你找小C也没用啊,他那种胆小鬼,上学时候群架都不敢怎么动手,现在怎么可能敢去杀混黑社会的。”
他不搭理我的话茬,去摸烟盒,下巴上的胡茬又冒出来了。
我真是又恨又爱他这幅自以为聪明的傻模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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